撰写：张非晚

人物：身边某个认识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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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今年33岁，老家在河北某县，这是我在北京打工的第6年，过些天餐厅放假我就准备回家过年了。

6年前，我和老公一起来的北京，那年我的儿子才4岁，我有些舍不得，但是在北京打工比在我老家上班挣得要多一些，村里的人也大都在北京打工，所以我也就狠了狠心放下了孩子。

初到北京我跟老公住在五环外的一间出租屋内，有厕所但不能做饭那种，房子是个人建的那种几层小楼，被隔成一间间小屋出租，被称为单间。

老公在和我结婚前就一直在北京打工，北京对他来说也算是熟悉的地方了，我跟他出来也就没经历过那种，初到北京不知道住哪还要现找房子的囧境。

工作也是熟人介绍的，在一家餐饮店里干服务员，餐厅不大，人员简单，还有几个都是老乡，正因为好几个同事以前就认识，我并没有初到一个陌生地方的那种恐惧感与不适感。

餐厅的工作也很简单，是快餐店，就是那种你到店吃饭先到吧台点餐，然后付钱拿到一张小票后，就到餐桌上等着叫号，然后再自己去端饭的那种店。

餐厅开在一家写字楼内，用餐的客人大多是办公室的白领，文化素质相对很高，又是这种快餐的经营模式，我们这些服务人员很省心，也不会遭到客人的为难。

记得二十岁那年，我去我们市里找了一份服务员的工作，是一家火锅城，涮羊肉的。里面吃饭的人三教九流，有的人光长了一副像模像样的皮囊，内里却是烂倭瓜一个。

02

那次我给一桌客人点餐，吃涮羊肉除了点羊肉牛肉之外都会点一些青菜，比如白菜，油菜，茼蒿之类的，那桌客人点了一些大白菜，当我给端上桌后，他看着白菜说了这白菜怎么蔫了吧唧的，就像是女人什么什么的，话语不堪入目，那时候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，羞得满脸通红却一句话也不敢吭，其实那白菜挺好，他就是故意找茬，就是一点素质没有。

我真想把那一盘白菜扣到他头上，大声质问他：你特/么的怎么跟老娘说话呢，你特/么的嘴放干净点。

但是我敢。

我要是说了这话，他肯定得揍我一顿。就是你说一句这白菜不蔫吧都不行，因为这样一说客人就不高兴，他不高兴就会找经理，而经理过来肯定也会把我骂一顿。

反正在那个火锅城里的工作是真不好做。

比如你见了小朋友来跟大人吃饭，你不能叫小朋友为小朋友，来了男的得管叫先生，来了女的管教女士。什么姐了哥了的不能说，你这样叫了管保被教训一顿。一个十八线小城叫先生女士的整地跟香港大片似的也就罢了，但你说你看到小朋友不让叫小朋友叫啥？

真的是非常不好干的工作，我尽心尽力胆战心惊地干了二十天，最后因为老员工去而复返还被辞退了，连工资也没拿到。

那以后我就决定找不着工作也不去干饭店服务员，客人不好伺候，主管也不好相处。

后来又干过几份工作，没有一份是饭店服务员。当初到北京有人让我去餐厅干活时，我下意识是反感的，但因为本身没什么技能，加上有熟人在餐厅干得挺好，我就说那试试吧。

没想到一样是服务员，一样是提供客人吃饭的餐厅，但活计不同，接触的人也大不一样。

03

因为是快餐，客人都是自取餐，我们跟客人接触的并不多，接触不多麻烦就少。

初到餐厅，我的主要工作是最简单的收桌子，抹桌子。就是客人吃完饭离桌后，把碗盘筷子收到厨房，再用干净的抹布把桌子擦干净。

快餐翻盘率很高，这个客人刚走，下一个客人就落座了，别看着简单的收盘工作也得手脚利索，要不然客人来了看见桌子上用过的餐碗还堆着视觉上难受，心理上也会觉得这家没地儿吃饭就会换一家。

我从小在农村生活，十来岁就开始帮父母干活了，也算是利索的人，收盘这工作对我来说太简单了。

一个月后我调到了煮面组，餐厅经营几种饭食，有面有饭还有些别的小吃，客人来自五湖四海，喜欢吃啥的都有。

煮面向对于收盘来说算是技术活吧，得把握火候和时间，时间短了不熟，时间长了就糊了不好吃，让客人等急了也不好，一碗面煮多长时间是有时间的，严格按照时间来准没错。煮面这活看似简单，但一开始我也把握不住时间，尤其客人多的时候我就心急。

好在没几天这活也总算信手拈来了。

后来我又去了不同的组，餐厅把这叫做轮岗。

老板的意思是每个餐厅员工都要作为一个全能，各种岗位的活都得会干，要不然有请假的没法让其他人顶上去，尤其下午值班的时候，就安排一个人，不能来个客人点什么东西，你说这也不会那也不会。

三四个月下来，餐厅里所有的工作我都能独立完成了，并且还干得不错，老板也时常表扬我。

当初本来想试试这份工作，干不好就换一份，没想到这一干就是六年。

04

这六年来，我在这里干得还算开心，跟同事们处得也挺愉快，刚来时的小伙伴们都走了，同事们已经换了几茬了，我是餐厅的超级元老了。

下面应该是重点吧，有人肯定好奇我在这间餐厅里干了这么多年，又是在北京这样的大都市，工资能发多少。

我刚来餐厅的时候工资是3000，有的时候会有一两百奖励，每月休息4天。现在我的工资7000块，业绩好的时候也拿到过8000多。有人说餐厅服务员还有业绩？是的，有。这个是根据餐厅月营业额来算的。吃饭的人多，我们的工资也自然多。

再有如今的我已经不是普通服务员了，我早就升职为店长了，虽然干的活和以前比没啥区别，但听起来还是蛮好听的，并且工资也比普通服务员高那么一点点，店长好赖是个头头，有管理岗工资。

六年的时间过得可真快，暂时不换工作了，毕竟我也没什么手艺，在哪家干活都是干。最主要的是我要是换一家工资指定没有现在高。

7000块钱在北京来说，这个工资是属于底层收入了，就拿我们餐厅吃饭的人来说，随便一个都挣两三万，但我却很满足，不是我不思进取，而是我很明白自己有几两重。

我不认为我一个初中毕业的人，也能学学什么编程就能进大公司当程序员，拿到30000元月薪。

你可以说我不上进，也可以说我没志向，反正日子过得开心不开心只有自己知道。

我就觉得现在挺好的。

我儿子还有一年多就上初中了，我们早已经在县城买好了房，等他上初中我们就会把家搬到县城，他上学方便，教学质量也相对来说好点。我计划那时候辞掉北京的工作，回家陪读，这些年我经常不在家，儿子对我已经不咋亲近了。没办法打工人就是这样，要么放下钱，要不就得放下孩子。

然后另一个计划也得尽快完成了，那就是生二胎，这也算结束北漂后很重要的事情了。

我的故事就讲到这里了，普通的有点土。

但我想还是有很多人过着和我一样的生活吧。我们工资不高，但在这个城市活得很快乐，相比那些年薪几十万却压力很大的人，我们一点也不焦虑，因为我们知道哪里装得下我们的肉体，哪里又放得下我们的灵魂！